“驪山行宮?”蘇卿卿心下詫異,疑惑出聲。
“嗯,不日便是母后的忌日,過來祭拜下,驪山行宮的規(guī)矩,馬車龍輦不可入行宮,便要辛苦皇后與朕走進去了。”君兮塵話語間帶著幾分悵然,聽在蘇卿卿的耳朵里有些不知滋味。
她這才想起來,君兮塵生母安皇后生前久居驪山行宮,與先帝不相往來,其間緣由她不清楚,但據(jù)說安皇后薨逝的很突然,死后也按其遺旨不入皇陵,就在驪山腳下修陵安置。
而偏偏先帝力排眾議,允了,據(jù)說當年此事鬧的沸沸揚揚。
“我都說了,沒你說的這個人,快走吧,這里豈是爾等能來的地方?你這瞎子怎么這么軸?要救人找醫(yī)館啊,速速離開,否則真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!”
剛下馬車,蘇卿卿便被一陣吵嚷聲吸引了目光。
驪山行宮在東都城的驪山腳下,四周山巒疊嶂,風(fēng)景如畫,環(huán)境清幽。
而此時,在宮門之外,兩名侍衛(wèi)正舉著長槍,對著跟前的一大一小時而好言相勸時而厲聲呼喝著。
三人靠近,侍衛(wèi)見到三人,頓時大駭,連忙收起長槍跪倒在地。
“卑職見過皇上,皇后娘娘。”兩人跪著的身子微微顫抖,似乎嚇得不清。
“怎么回事?起身回話。”君兮塵神色寡淡。
“一個盲僧,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小乞丐,從早些時候至今一直在宮門徘徊,就是不肯走,卑職辦事不利,饒了圣駕,請陛下降罪。”侍衛(wèi)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站了起來,抱拳垂首恭敬回道。
蘇卿卿聞言視線落在那盲僧身上。
他一身破爛袈裟,手中禪杖被風(fēng)吹著叮當作響。
而他的背上伏著一個瘦弱的孩子,一根灰色的布帶將兩人捆綁在一起。
那孩子頭發(fā)散亂,遮著臉,軟軟地趴著一動不動。
盲僧側(cè)了側(cè)頭,一雙耳朵微微煽動。
他突然轉(zhuǎn)身,又驚了侍衛(wèi),手忙腳亂地支棱起長槍。
卻見盲僧撲通一聲跪倒在地,“施主,救救這個孩子。”
“放肆,你可知在你面前的是何人!”侍衛(wèi)疾言厲色道。
蘇卿卿眉頭微蹙,視線卻被那孩子手腕上的東西吸引了目光。
那是一枚漆黑的鎖扣,將手腕磨的傷痕累累,鮮血淋漓。
蘇卿卿一時間覺得這鎖扣十分眼熟,好似在哪里見過。
她忍不住上前,蹲下身子,也不管孩子身上的血污,伸手抓住了那孩子的手。
這孩子不過八九歲年紀,因著吃痛哼哼兩聲,他微微抬頭,臟亂的黑發(fā)之下,露出一雙異瞳,宛若寶石熠熠生輝。
手中的冰涼觸感與腦中閃過的畫面重疊,蘇卿卿的心臟陡然一抽。
“姑姑,玖卿要玩……”
“卿卿乖,這個不能亂玩,扣上了,可就很難解開了。”
記憶中有模模糊糊的身影在晃動,仿佛籠著薄霧看不清面貌。
蘇卿卿覺得這一定是原主的記憶,可是她卻又想不起來,這種感覺很糟心!
而且已經(jīng)不止一次了,這種不被自己掌控的感覺讓蘇卿卿很沒有安全感。
她突然覺得很有必要待回宮好好問問子衿過去的事情,那些失去的記憶到底是什么!
“安,安心……是在此處嗎?”盲僧面色灰敗,話語間滿是虛弱。
只是這話一出,君兮塵眸色陡然一沉。
“你說什么?”君兮塵周身散發(fā)著沉重的冷意,語氣更是凌厲。
蘇卿卿疑惑地看向他。
盲僧和異瞳少年因君兮塵的旨意被匆匆?guī)нM了驪山行宮。
盲僧背著那孩子,被壓彎了腰,站在原地略顯局促。
他始終緊握著禪杖,似乎在防備著什么,于孩子,顯得格外小心翼翼。
蘇卿卿見狀上前,柔聲開口道:“這位大師,不如先把孩子放下來?”
盲僧側(cè)過耳朵,他微伸著手,蘇卿卿見狀伸手過去扶住。
一旁的君兮塵始終微瞇著眸子,考究著眼前的盲僧。
“施主,救救這孩子,他快不行了,安心,安心呢?安心在不在這里。”盲僧握著蘇卿卿的手,一臉焦灼。
他一邊說著,一邊小心翼翼地松開帶子,那孩子順著他的背滑落而下。
蘇卿卿下意識撈住了他,并將他抱了起來,也沒顧上被血污臟了裙衫。
她視線微轉(zhuǎn),將孩子放倒在帷幔后的床榻上。
“姐姐……”孩子瘦弱的手抓住了蘇卿卿的手。
蘇卿卿微微一愣,她伸手捋開那孩子凌亂的發(fā)絲,這才露出一張清秀出塵的小臉,棕籃雙瞳,宛若妖孽格外奪目。
“你放心,這里很安全,你先睡會兒,待會兒就會有人來幫你看病了。”蘇卿卿柔聲安慰。
君兮塵給青都使了個眼色,青都會意步履匆匆走了出去。
寢宮里燃著木質(zhì)熏香,青煙裊裊。
“姐姐可以再抱抱阿月嗎?阿月好痛。”那孩子皺著眉頭,眼眶紅紅的,卻強忍著沒有落下眼淚。
蘇卿卿心下一軟,微微一嘆,她伸手抱起阿月,感受著阿月纖細瘦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。
而此刻殿內(nèi)只剩下他們四人和門外守著的侍衛(wèi)。